月光皎洁、凉风习习、树影婆娑，张老太太的心情比前半夜好了几许，她拿出枕下的小包，摸索着打开一层又一层，最后拿出那个金闪闪的戒指，这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了，每当她心情好些时，她都会拿出来用手抚摸一遍又一遍。望着外边的槐树，数着它的枝丫，即使是夜里她也能清晰地知道每个枝丫的形态和朝向，就在偏瘫那年，它成为她最亲密的伙伴，日夜陪伴。白天她摸着它的树干说说话，有时候甚至试图数清它的树叶；夜里，她看着它的树枝想着心事，有时展颜，有时流泪。

天快亮的时候，张老太太刚刚睡着，就听到有人喊她。王书记又来到了，王书记每天都来给老太太做工作，老太太就是不愿意住养老院。

“大娘，咱这屋子真不能住人了。”屋子？事实上就是个临时的棚子，农村人一般用来当厕所，一场大雨就可以冲倒，可老太太一住就是七年。

张老太太从被窝里露出脑袋，看了看王书记笑道:“小王啊，大娘哪里也不想去，住这习惯了。”

“养老院那边可好了，有人聊天，还有专人照顾您，您怎么会不想去呢？”

“大娘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，年纪轻轻你大爷就走了，我一人拉扯大孩子，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享福多了。”

“儿子和媳妇都忙，我老是看你一个人在家，喝口水还得自己想办法，再说你行动也不方便。”王书记几次来都看到老太太自己爬来爬去的倒水，洗衣服，甚是可怜。一到冬天棚子四处透风，村里都要组织人员加固棚子，送来衣物帮老太太过冬。

“大娘老了，不想麻烦别人，我住养老院，村里人该戳孩子的脊骨了。”

“可您住这也不是事啊，你不愿意住养老院，就住孩子家吧。”

“我就不去给他们添麻烦了，孩子也不容易，我那大孙子也该找对象了，这个时候更不能住进去，想象他结婚时的样子我睡着都笑出声来，只是这两年他都没来看我了，小时候他最爱黏着我。”说着：老太太流出眼泪来。

看到大娘这样，王书记心里一阵难过。就安慰老太太说：孩子出去打工两年没回来了，回来了会立刻来看你的。

是吗？老太太高兴的擦干眼泪，打开枕下的小包，拿出金戒指，“小王书记啊，这是我给孙媳妇准备的礼物，你看行不行？”

“漂亮着呢”

老太太笑了，王书记哭了。老太太不知道她的孙子两年前就已经不在了。

——作者  商水县财政局  杜言